錢老怪要說，我要聽。

此時此刻，坐在這間石室裏，南雀不見身影，正好我們兩個病號子之間，第一次開始完完全全的坦誠相待，那些困惑我許久的迷霧，終於開始被錢老怪一點點的揭開，也讓我逐漸從全盤開始，了解到這世間一些隱晦的東西。

“細娃子，你可知，咱們鎮水天官這個職業的曲折命運？”

錢老怪這時候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人吶，吃不飽的時候他的目標就是吃頓飽飯，能吃飽飯以後就不用再四處奔波，只想著日子能夠輕松些，等日子夠輕松了，他們覺得這日子過得無趣，就要娛樂，用各種消遣來打發時間，再進一步他們什麽都要好的，欲望會無窮無盡的開始膨脹，當官的想一直往上爬，有錢人的財產已經十輩子都花不完的時候，他們還是想要掙夠更多的錢財，細說起來，你說這是什麽病？”

“貪病。”我說道。

“你覺得這一個人做到極致，會到一種什麽樣的狀態？”錢老怪此時問我，他想了想，又加了一句：“暢所欲言，咱們也是在閑談聊天。”

我心想。，一個人無論是事業做到極致，亦或者是別的方面做到極致，那都是很難的，現代人所擁有的權力，有些時候甚至還沒有古人多，比如皇帝，古代的皇帝統治天下，天下的規則都由他來制定，天下的美女任由他選擇，錢權兩不缺，這應該算是享盡齊人之福，到了所有人都達不到的高度了吧？畢竟這是天下共主，天下的皇帝有且只有這一位。

想到這兒，我當即答道：“自然是皇帝了，天下都是他的，都到了這個地步，還追求什麽呢？”

錢老怪聽我這麽說，頓時點了點頭：“你說的沒錯，但皇帝做到天下的一切都歸了他，卻也是不滿足的啊，細娃子我跟你說，若你是皇帝，擁有了世間一切原本沒有的東西時，你這時候肯定舍不得放棄這些齊人之福，因此你就會想盡方法研究各種方術丹道，人總有一死，只要生在這世間，就有對於死亡的恐懼，一旦到了那個層次後，你更多的可能就是追求長生，因為只有既壽永昌，才能更久的享受這些已經得到了福報。”

錢老怪這老家夥說的有道理，我頓時點點頭：“對，古人對於長生的願望一直都是十分迫切的，從商周開始的帝王祭祀就是乞求上天延壽開始的，等到了秦朝就更是聲勢浩大，秦皇命方士徐福帶三千童男童女去方丈瀛洲二仙島求取長生不老藥，之後的歷代皇帝都有過對長生的追求，漢武帝、唐太祖崇尚丹道，梁武帝一心修佛，明嘉靖皇帝又一心求仙，就連所謂的勤政皇帝雍正，也是因為晚年服用丹藥暴斃。”

“你小子倒是知道不少，老錢我遠的不說，就說說明朝的嘉靖皇帝吧，細娃子，咱們鎮水天官這個派系，在古代但凡一露面，就是被歷代帝王所不容的存在，民間只要有人稱自己是鎮水天官，朝廷必定會在短時間內集結重兵對咱們傾巢滅之，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？”

聽到他的話，我不由搖搖頭：“我怎麽知道？雖然你之前是提過，咱們鎮水天官是歷朝歷代追殺的對象，但這當中的道理，我是真的不懂。”

“嗨。”

錢老怪自顧自的搖搖頭，他苦笑了笑，隨後說道：“這與禹王留下鎮水宗的規矩有關，但凡禹王一脈，不得以鎮水術法傷人性命，造下殺孽，因而雖然自禹王死後數千年，各個鎮水宗派相互之間雖然有派別劃分，但總歸信奉禹王的規矩，他們也受禹王宗統籌，不說是萬眾一心，但也算團結，這些鎮水門派經過不斷的壯大，四處與民為善，在民間的聲名都很好，但卻有一點沖突與朝廷不合。”

“這點沖突是什麽？”我不由問起了錢老怪來。

錢老怪這時說道：“前面老錢我跟你說過，這帝王到了中晚年，甚至有些帝王，他們剛剛繼位開始，就在暗中私自裏試著各種延長壽命的藥物，為此他們聚攏各類方士，制符、煉丹、四處尋訪仙山，甚至是挖掘《神仙傳》裏那些所謂仙人們的墓穴，期望從這些仙人墓穴當中找到長生不老藥的蹤跡，以圖用各種方法為自己延續壽命，一直永久的統治下去，但這些帝王大多數窮其一生都沒有找到真正的辦法，直到最後，那種長生不老藥……似乎被找到了。”

聽到錢老怪的話，我楞了楞：“長生不老藥？你的意思，這種長生不老藥真的存在？”

錢老怪不由點點頭：“真的存在，而他們這種長生藥，正是從某代禹王宗的叛徒那裏帶出去的，那藥，禹王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，據傳說一共帶了兩幅藥方，而這藥方，一副是助人長生，另一幅，則是助人成仙的。”

“長生？成仙？”我不由搖搖頭：“這有些太不可思議了，而且破綻百出。”

“哪裏有破綻？”錢老怪問起道。

我立即一針見血的對他指出來：“你仔細想想，這些所謂的長生跟成仙的藥方，既然禹王自己帶出來的，那禹王為何最終還是抵抗不過時間的流逝死掉了？他老人家，最終成仙了嗎？”

“你這細娃子，老錢我正要跟你說，成仙的丹方並沒有流傳到帝王手中，當年那個叛徒名叫章百聖，這個章百聖入贅禹王宗後改姓了白，卻不知道因為什麽，這機密的只有歷代宗主才知情的藥方居然讓他知曉，這個章百聖偷盜藥方獻給了當時的皇帝，他因此成了一代國師，享用不盡的齊人之福，那似乎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。”

“那之後呢？”我再度問道。

“之後。”

錢老怪嘆了口氣：“藥方洩露，成了歷代君王們瘋狂開始的試驗，南北朝時，一位帝王竟然真的把這種藥造出來，他秘密扶持傀儡皇帝，以六十九歲的年紀又當了八十三年皇帝，活到了一百五十多歲，可惜國都被攻破，這位皇帝被斬落下頭顱，四肢被分開，即便這樣，服藥後的他還是不死，被叛軍硬生生用火焰燒成灰燼，自此之後，歷代帝王都以找到這藥方為準，對這藥方推崇備至，想要長生，他們開始做起了一樁樁慘無人道的買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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